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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是寂寞开出的花

2021-10-30 10:13:27 来源:山海文学 点击:17

文字是寂寞开出的花

喜欢沉浸在古典文学中,那古老的文字就像古朴灵秀的江南园林,精致而又美轮美奂。翻开泛黄的书页,就像走进白墙黛瓦的江南千年古镇;每翻开一页,就像推开一扇临水的菱花木窗;又像是乘坐在诗意的乌篷,看灵秀的船娘,摇曳着吱呀的船橹,听她的吴侬软语,低唱一曲柔软的《越人歌》。

两千多年时光啊,需要走过多少生命的轮回?触摸着这些温暖的文字,就像是重温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梦。

为什么远隔千年,还很喜欢这些古老的文字?虽然是前世和今生的距离,可她分明是与我“红泥小火炉”,可以推心置腹的故友。为什么走过秋光冷画屏,小扇扑流萤的日子,心中还涌动着这些不朽的诗篇?

也许我曾经是《诗经。桃夭》中,那个美艳新娘鬓角的一枝,灼灼其华的桃花;也许我曾经是《越人歌》中,越女手中的那只船桨;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。”也许我曾经是江南水乡,千亩荷塘里的一枝莲荷……也许是我与这些古老的文字,前缘未尽今生再见。

有人说,走进西塘的长廊,就像走进了前世和今生一样漫长。倘若真的如此,我愿意在西塘的长廊中,一遍一遍地追溯,追溯我前世的前世,前世的前世……一直追溯到遥远的《诗经》。

我看见了多情的关雎情郎,在辗转难眠,他心中的窈窕淑女,身披清晨白雾的薄纱,在蒹葭苍苍的渭水河边,已在水之湄;我看见战场上那对生死兄弟,在互相鼓气: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悦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。英雄末路的项羽,在垓下面对心爱的虞姬,泣下数行,慷慨悲歌“虞兮虞兮奈若何”!

《饮马长城窟饮》中的役卒凄凉的话语,让我看见了蜿蜒在崇山峻岭的长城下,堆积着成千上万个苦役们的皑皑白骨!卓文君一阕《白头吟》,让我看见了一个果敢热烈的才情女子;都说男子情多寡,可我在苏武的《留别妻》中,分明看见了一个侠骨柔肠,多情多义的苏武,“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。”苏武用十九年的等待煎熬,履行了对妻子的诺言。

隔着千年时光,我听见了那支古老而熟悉的《古相思曲》,在耳边回荡。“只缘感君一回顾,使我思君朝与暮。”分明听过历朝历代有无数个女子吟唱过这首歌。在古乐府中,就是这个十六岁弹箜篌女子,在她温柔谦卑的灵魂后面,她指天盟誓:

上邪!

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

山无棱,江水为竭,

冬雷震震,夏雨雪,

天地合。

乃敢与君绝!

然而,爱情都是童话,所有的经典都是悲剧。她被心上人无情地抛弃了,她愤慨决绝的声音,穿越千年时空,在我耳边震响“闻君有两心,相思与君绝”!……

这些宁静典雅的古老文字,在我心中寂寞地沉淀、发酵、涌动,经历了多少年的四季轮回,在一个春暖花开时日,她终于喷涌而出,在我的笔端竞相开出了花。走过了千年又千年的时光,她依旧熠熠生辉,闪烁着炫目的光华;只是在快餐文化盛行的今天,没有多少人愿意沉下心来,聆听她的心语,因而她开出的是寂寞的花,犹如子夜昙花绽放。
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这是越女唱给王子子晳的一支寂寞的歌,可分明也是这些古老的文字,在唱给有缘人听。高山流水,也许我曾经就是那个樵夫钟子期,于是我从我的视角,用我拙劣的语言,用心诠释着她的精妙。

也许没有多少人愿意读,也许没有多少人愿意懂,可这个已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我和这些古老的诗歌,互相依偎,互相温暖,又互相驱赶寂寞;更重要的是,她在我的心中,在我的笔端开出了寂寞的花。

也许不是在今朝,也许会在时光走过的若干年以后,这些在我笔端流淌出的寂寞的花,会有一个素心的女子能与她取得共鸣。一如我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,仍能在文字中,懂得古乐府中,那个十六岁弹箜篌女子的歌。

文字是寂寞开出的花,也许她没有牡丹那样雍容;没有兰花那样高雅;没有梅那样的傲骨,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像,一束勿忘我那样清幽?至少,在我的世界里,她是的。

2014.3.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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