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（六）

城市是喧嚣的，夜晚也显得比村庄白日热闹，灯红酒绿，穿吊带的姑娘，走马步的小伙子，霓虹灯闪着变换莫测的光，光里是诱惑，狂躁不安的寂寞。

我后悔当初的决定，走出村子，也便是失去姐姐的开始，我们追逐明天，却不计后果。

二叔的家在一幢破旧的城市小区B号楼里，走进楼道，靠在梯墙上黑色的塑料袋里散发出酸臭的味道，我牵着姐姐的手，她的手很紧，有些捏疼我。我们就这样跟在二叔肥胖的身躯后。

二叔的家在4楼A座，一扇生锈的黄色铁栅门上贴着掉了一半的红色对联，二叔清了清嗓子，然后轰隆轰隆的开始砸门，“他娘的，我回来了。”

门被打开，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打开门，她穿着碎花围裙，满脸微笑，从她那张慈善的脸上一股温暖向我袭来，姐姐紧牵着我的手也松了松劲道。

女人微笑着，“劲松，这就是大哥和三弟的孩子吧，我早就叫你把他们带回来，妈都那么老了，吃了不少苦吧，我的心肝啊。”她说着，微笑便消失了，眼睛有些发红，让我们进去屋子里。

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二娘，如果说，姐姐是我这一生不能弥补的痛苦，二娘便是我路上一盏温暖的长灯，她将我和姐姐未来无尽的痛苦捏碎，一力承担。

我们就这样安定了下来，在这间不足60平米的小房子里，虽然二叔整日酗酒，打骂声不断，他醉了便会打二娘，醒了看着二娘满身的伤痕，也会哭泣，也会悔恨，当城市的现实将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抹灭，人格也会扭曲。二娘则是默默的，默默地，将手摸着姐姐的长发，我看见了泪水，对，泪水，不知是姐姐的，还是二娘的。

我和姐姐则进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，不在一个班级，这在我心里还是有些落寞的。

时间过得很快，从手缝里流走，从我瘦弱日益强壮的身体里流走。

姐姐还是会和我一起上学，吃饭，回家。没有了姐姐的督促，我的学习变得糟糕，但姐姐却一直是第一，在我眼里，她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，在我心里，只要姐姐很好就行了。

姐姐也变得成熟了，从身体上的变化，再到心理上的变化，她开始学着像城里姑娘穿碎花的裙子，带红色的发夹，我和她回家时，有时候牵她的手，她也会轻轻抽掉，小脸通红，“洋洋，让人看见多不好，虽然我是你姐。”

我则不以为然，硬要牵着，“对啊，你是我姐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？姐。”

“谁说的？牵吧牵吧。”她捏了一下我的胳膊，然后一脸平静的往前走。

县中二流子王楚看上姐姐，是我听别人说的，为此，我叫上了平日里一起瞎混的兄弟，去打了他一顿，叫他别缠着姐姐，后来，他找人打我，我们就这样相相互互打了很多架，我便混了些名气，认识的都要叫一声洋哥，我也听着舒服。

每次受伤后回家，姐姐看见了，都会骂我，然后拿手里的书扔我，“你答应过我什么？你说不会再打架，你老师说你现在和混子没区别，开除你只要一纸通知，二娘今天求了老师很久，差点跪下了。”

姐姐急的快哭了，我看着她，想起小时候那个泼辣为我挡风挡雨的小姐姐，那么脆弱，脆弱的身躯，脆弱的眼泪。我忍不住抱紧了她，“王楚说你是她内定的老婆，我怎么样都行，看他那恶心的样子，我打到他不说这个为止。”我咬了咬嘴唇。

姐姐听后，身子颤抖了一下，然后朝着我的肩膀就是一口，我痛的大叫一声。

“给你的教训，叫你乱说，谁是他老婆，管他乱说啥，你给我好好的就行。”说完看着我脱衣服看肩膀的样子，又笑了起来，“哈哈，看你以后再敢乱弄，来我给你擦药。”

她将长发盘起，泪珠挂在脸上，我伸手去拂去，一种简单的情愫就那样任性的，任性的将我的嘴唇靠近。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偷吻她的情景，脑好一片空白。

姐姐急忙身子一倾，惊讶的望住我，我清醒过来，脸烫的发热，低下了脑袋。姐姐看了我一会，然后又跪到我的面前，她将长发扶到了脑后，伸过脸，朝我的嘴唇靠过来。

我轻轻地吻向了她，嘴唇，舌尖，还有她刺痒我脸庞的泪水，我的泪水也涌出来，闭着眼睛仿佛看见泪水的交融，她咬伤我的嘴唇，血水也开始流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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